Monday, October 13, 2014

《The Plan》同人文中文翻譯-part 3

作者:DS
作者網站:http://crystas.web.fc2.com/
原文網址:http://elixds.tumblr.com/post/96910424851/title-the-plan-3-series-devil-may-cry-4
譯者:喇A (Rae)

篇名:計劃 3
原作:Devil May Cry 4
角色: Dante、 Credo
類型:一般/浪漫/幽默
分級:R-18
免責聲明:本文版權歸Capcom所有。只要有愛就信得過。



[漫畫對白]
「這章因為篇幅太長沒辦法貼在這裡,所以請按連結過去。」
「真的假的…」
「這篇根本就長得不可理喻。我又不是那種感情豐富的人。」
「他不好意思承認他那時候內心的感覺太多啦<3」
「我聽到了!」Dante你閉嘴!

[前言]
小說連結在這裡我不再虐待自己了,把文章貼過來再重新編輯一萬四千字的文字格式,不管我有多會撰寫HTML。@_@
引言:
我要感謝喜歡這則故事而且還把它翻譯成中文的Rae。如果你能閱讀中文,到她的部落格去看吧!*///*
我真心沒想過這則故事能吸引到這麼多注意力,妳能喜歡我欠佳的文筆到願意分享給妳的朋友,我真的,真的覺得受寵若驚哈哈…(緊張) 誠如之前所言,這是一段非常長的章節(我本來想把它分成二到三段,但這樣會讓我拖延到完成它的時間),所以非常抱歉得讓妳辛苦翻譯它了^ ^; Credo和他的不安全感是這篇小說長得這麼該死的原因X_x;;;
如果用漫畫的方式來詮釋這則故事可能會簡單一點,因為我老是在描述每個細節/動作的時候詞窮 @.@ 唉總之…也許以後可以考慮看看???

第四章也是最後一章會在我重新拾回詞彙能力的時候釋出@.@一如既往地,所有的小說列表連結在這裡



執務多年以來,Credo可以驕傲地說自己非常年輕便得到此等職銜,加入教團才五年,他已經是最高理事中的一員。「出乎意料的領袖」,大家都這麼形容他。Credo常覺得輿論將這份成就簡單歸功於「天賦」的態度很傲慢,彷彿對自己不辭工作辛勞的勞碌奔波視而不見。能在Fortuna境內掌權者中排名第二並非易事 ,除了軍事地位的優勢以外,Credo幾乎不覺得這職位有多吸引人,然而這名褐髮男子亦知正有許多人垂涎著他的官位,受到Sanctus器重反而只會為他引來更多麻煩。

雖然知道自己絕對和Agnus處不來,那個神經病對軍事地位倒是不感興趣。不,那個科技狂也許找得到一堆理由討厭他,但若因此提升他們偉大計畫失敗的風險?那傢伙畢竟沒蠢到這種地步。縱使Credo仍懷疑Agnus涉嫌下藥一事,自己的部下之中竟藏有叛徒的事實更令他憂慮,一群獵犬裡溜進一隻狐狸這點一直讓他心神不寧,他原本全心地相信自己的部下。突然間他瞭解了與其說自己「遭到綁架」,其實是Dante幫助他從未知的險境裡脫困也說不定。

這並不代表我會感謝他,看他還幹了哪些好事。惡魔獵人綁架他,還把他綑綁在床上。手腕上的擦傷讓他感到刺痛,所幸傷口只是皮被磨破的程度,感到後腦仍微微發疼,他鼓起些許勇氣去確認有沒有長出腫塊。看來後果並不嚴重,他可不希望自己得了腦震盪。

「嘿,說話啊。」

說鬼鬼到。Credo闔眼,試圖忽略從隔壁傳來的聲音。

「別這樣嘛,Credo,你再不講話,我就只好進去了。」

「門沒有關,你可以直接看到我。這樣還不夠?」他背對門口站著,提防自己的正面被惡魔獵人看到,若不是膀胱在和他抗議,他早就向這名歹徒大打出手好掙取一點私人空間了。他凝視著一片暗灰色的牆,只消繼續專心忽略那個男人,他便不會感受到這等屈辱。這衛生間雖然有些破敗,但尚算潔淨,蓮蓬頭、水槽、馬桶都還能使用,一疊乾淨的毛巾被放在水槽上方的藥櫃裡。就一棟曾被廢棄的建築來說,這裡已經沒有什麼好要求的了。室內無燈,Credo注意到這棟居所內並未安裝任何燈具,馬桶上方挑高的一扇小窗是斗室中唯一可視的光源,他懷疑自己恐怕連顆頭都擠不過去。除了正門外,這間小屋沒有其他的出入口了。

「這是在邀請我的意思嗎?」Credo差點被嚇了一跳,Dante帶著欠揍的訕笑探進門口,那雙淡瞳上下打量、毫不忌諱地盯著他露出的臀部,讓他覺得臉頰發燙。「嗯,拳擊型的。Freebird(譯註:內衣品牌)的,沒錯吧?」

「你─!」他匆忙提起腰帶──一邊避免傷到自己──轉身迴避掉對方的視線。「你以為你在幹什麼?!『個人隱私』這字眼你聽過沒有?滾開!」他歔道,無奈又尷尬地瞪視著那名獵人。

惡魔獵人裝作沒聽到。令他更傷腦筋的,這人打算就這樣倚在門框邊。「別緊張,你在裡面磨了好一會,所以我想確認你是不是遇到麻煩了。」Credo僵硬的背脊感覺到對方的視線,彷彿能穿透布料般打量著他。

「我遇到唯一的麻煩,是你一直跑來煩我。」騎士統帥慍斥道。

「不曉得你注意到沒,你是這附近一帶唯一能和我聊天的人。」一時之間,Credo覺得自己似乎正在和一個無事可做的五歲小孩對話,這名半魔的惱人程度甚可謂有過之而無不及。「況且啊,也難講這裡不會有惡魔出沒。」

「瞭解。如果馬桶發出嗥叫聲我會通知你,這樣你就有聊天對象了。」Credo斷然回應。

Dante輕笑出聲,終於讓步並退到外面。確認混血半魔不在,Credo匆匆擦拭自己並按下沖水鈕。裝置發出彷彿垂死野獸般響亮的沖水聲,這名統帥甚至開始擔心自己使用的是不是一座惡魔馬桶。這恐怕是史上頭一遭。

結論是否定的,這馬桶沒有特別邪門之處,Credo於是在水槽裡洗手,棕紅色水柱從鏽蝕的水管噴流出來,然後才逐漸回歸清澈。接觸到冷水讓他鬆了口氣,正打算洗把臉,他從模糊不清的鏡中瞥見正在移動的倒影,警覺不妙,他轉身發現惡魔獵人正站在身後。大吃一驚之下,這名統帥悶哼一聲並猛地往後絆了一跤,所幸他即時踩穩才沒讓自己更難堪。他明明沒聽到任何動靜。Credo花了幾秒才重拾鎮定並開口,「你在幹什─」問題未盡,一根長且帶繭的手指按住他張開的嘴唇,有效地讓褐髮男人頓時止聲。訝異的情緒消退,他才注意到Dante過於靠近到令他不自在的程度,Credo試著退後一步,發覺自己已經沒有半點避讓的空間,被身後的水槽與眼前略高於自己的男人給困住。看來這名獵人並沒有意思讓他從側邊溜走。被Dante貼近逼視著,瓷器抵住背脊的不適感相形之下根本不算什麼。

這就是捕食者的容貌…

這男人是名獵人,而Credo是他的獵物。

試著重拾鎮定,褐髮統帥小心地將手掌擱在對方胸前,作勢想推開對方。「你能不能讓─」

「要是我不呢?」獵人的嗓音在近距離之下聽來是如此沙啞,Credo頓時忘了自己原來的台詞,思緒被男人露骨的挑逗意味弄得一片空白。眼前那張臉上的笑意,他肯定Dante看得出自己的不適應。

「怎麼?你剛才還很嗆喔。我現在這樣,」惡魔獵人審視彼此之間的距離,把注意力轉移到互相碰觸的身體,「會讓你覺得不舒服?」

Credo努力想擠出一句像樣的回答,聲音卻哽在喉嚨裡出不來。生涯中首次讓某人闖進自己的私人領域,就他對這名獵人的瞭解,他可不歡迎讓對方如此靠近自己。這名半魔完全明白自己的舉動會如何影響騎士統帥,他玩味著這種過程。Dante傾身向前、逼得Credo猛地後縮,距離近得能讓他分辨出半魔眼瞳裡參差著的蔚藍與銀灰色。

就像一對罕見的寶石─

「有沒有人說過,你的眼睛很好看?」Dante笑著問道,Credo僅能回瞪他。

我剛才有講出來嗎?

「也許你該闔上嘴唇,統帥,要不我可能會會錯意噢。」

Credo喀地一聲箝緊自己的嘴,一股熱流衝上臉頰。像個白痴一樣,他被這名半魔整了。不論究竟是不是認真的,顯然地Dante已多次證明他並不介意和男人調情,這人從彼此首度會面時就是這副德性了。Credo從未得到這種關注──更不用說這些關注是來自一名男人──欠缺應付這種場面的經驗,加上Dante露骨的關切,讓他感到份外地無助。騎士統帥自覺若再不和對方保持距離,場面將會更棘手。Credo伸手抓住後方水槽,竭盡所能地在不肯退讓的半魔進逼之下分散自身脊柱承受的壓力,手指下潮溼瓷器的刺骨冰冷,和身前另一名男人輻散過來的體熱成了對比。Credo暗咒自己身上穿的那件幾無絕緣功能的薄衫,讓他不得不感覺到Dante身上滲透過來的體溫,高低溫差讓他禁不住浮起雞皮疙瘩。

不只是溫度的問題,他心底某個不忠的聲音歔道,彷彿連他都始料未及,一道背叛自己的火光從腦海閃過。他的身體簡直像用石頭砌的…或說用所有堅實的材質做的。他倔強地盯住半魔身後的牆面,直到視線變得模糊,不情願地察覺自己雙頰變得更加羞紅,發現左大腿上被某樣堅硬的物體頂住。

這只是他的皮帶釦。拜託讓它只是一個皮帶釦。

Credo忍不住小聲悶哼,下方的堅硬物鑿入了他的大腿。然而惡魔獵人似乎誤解了他的反應,他的嘴唇可以感受到Dante吐言時炙熱的氣息。

「又話說,」獵人擴大音量,彷彿十分好奇,「如果我想吻你,會很奇怪嗎?」

意料之外的供辭讓褐髮男人訝異地瞪大雙眼,他努力地想弄懂Dante到底在說什麼。

他開玩笑罷了。他顯然比較喜歡女人,那本雜誌就是證據。這一定是他為了擾亂我而做的餘興演出。

即便心裡這般解釋,Credo仍然無法不讓自己面有赧色。Dante的鼻尖掠過他的頰,他僵硬地別開臉,感覺到熱氣搔爬上自己的脖子。對方錯失了他的吻而發出有些挫折的聲音,Credo因此感到慰藉不少。搞懂了遊戲規則,混血半魔這下不會再輕易得逞。只要堅守立場並保持鎮定,他便有望在這名捕食者的遊戲中擊敗對方。然而這番抵抗卻讓他感覺到Dante胸口傳出的竊喜低鳴聲,打消了他志在必得的興致。就在騎士統帥弄明白究竟是什麼東西逗樂了對方,一條手臂伸向他的腰際──Credo倏地繃緊神經,雙手準備還擊──背後的細水涓流突然吱地一下止住了聲響。

…噢。

正當Credo想鬆口氣,一雙覆著手套的掌偷偷摸上他的臀部,逗弄他褲頭上的腰帶。警覺不妙,這種完全不必要的小動作觸怒了他,他猛地奮起並使盡全力掰開獵人的肩膀。「啊!」他不住驚呼,那雙手就這麼滑進他的衣衫並撩撥著腰際的肌膚。

惡魔獵人看來並沒有太多歉意,他抽身退開,留給他的獵物些許喘息的空間,但仍把騎士統帥困在水槽前方。Credo咬著下唇,激出在胸腔裡沸騰著的怒吼聲,Dante卻只是饒富興味地偏著頭。

「你忘了關緊水龍頭。」

這根本不是你在意的點,Credo暗發牢騷,選擇以森然地獰視對方當作回應。他額間的皺褶陷得更深,發現眼前半魔竟被逗得更樂了。「有什麼好笑的?」

「你生起氣的模樣真的很可愛。」

不願做出任何反應,騎士統帥冷嘲道,「真意外。你能理解人類的情緒。我本來以為你很不熟這個概念,畢竟你對此一直視而不見。」

Dante眼中閃過嬉戲的光芒,「你需要放輕鬆點,Credo。」

「我需要的只是請你讓開。」Credo推過惡魔獵人離開。才邁出浴室三步遙,一隻戴著手套的掌便掐住他的手腕,迫他緊急煞車。他猛地轉頭獰視身後的男人,幾乎咆哮般道,「現在是怎樣?」這名半魔用下巴朝床鋪的方向點了點。

「回到床上去,騎士統帥。」

什麼?Credo望向那張床──以及那些皮帶──他垮下一張臉。「我說了我不會逃走。」

「我有聽到。並非我不相信你,」Dante回道,軟化的表情帶有幾乎在致歉的婉笑,「不過保險起見。」

被綑綁的想像讓他嘴巴發乾,Credo一度考慮該不該乞求對方──此時個人榮辱不再被列入考量,他正面臨被綑綁在床的危機──Dante拽著他的手腕走向那架被詛咒般的傢俱,他奮力想甩開對方的抓握,但那握力緊實到讓他差點試到肩膀脫臼。這名獵人是否對他的劇烈抵抗感到訝異,他看不出端倪。他的耳邊搏動著響亮的心跳聲,滿腦子只想著要逃走。我絕不能再被綁住!Credo試圖要扳開對方的手,但一條粗壯的手臂滑向他的後腰,他掙扎起來──至少他嘗試這麼做──緊接著他的雙腳突然感受不到地面,Credo眨眼,臉頰貼上粗絨毛皮,他這才發現是自己伏趴在地毯上。那片質地充滿灰塵且散發陳舊的氣味──像一件被丟在室內陰乾的潮濕衣物──然而這氣味卻讓他感到莫名平靜。

它聞起來不像被消毒過。

騎士統帥專心調息,細細辨認這股帶著霉臭的氣味,脈搏逐漸平緩。他無力地眨了眨眼,覆著手套的指溫柔地將紛亂的髮流從他臉上梳開,這份怪異的平靜讓Credo發現自己並不那麼介意被碰觸,也不在乎Dante正跨坐在自己背上。自己一雙手呈蟄伏狀癱在身旁,他沒有挪動它們的打算,那名半魔似乎也察覺這點,因此並未限制那雙手的動作。Credo闔上眼,指頭耙進他的髮絲,輕柔地從他的頭皮向下按摩到頸椎。他感覺到身體開始放鬆,切骨的顫抖平息了下來。

背上的壓力減輕讓這名統帥能夠轉身,但他仍然待在原地。他撐開雙眼,背後的手停止在肩胛之間輕推的動作。瞥視肩後的男人,Credo依稀注意到這名半魔伏在他身上。

「覺得好點了沒?」

無力確認自己能發出像樣的聲音,Credo虛弱地點頭,臉頰摩蹭著厚重地毯的粗糙質地。他緩慢側過身,好讓呼吸更順暢。Dante也由他,僅伸指將髮流從對方潮溼的臉上梳開。

「你不知道該怎麼回答,嗯?」他疑惑地瞧著這名獵人,示意要他說下去,「你從來沒說過『不』。」

Credo把眼神移開,拒絕對他的教團而言算不上美德,畢竟他們何須培育一個不願從命的士兵?服從是他的職責,而非拒絕。即使要在他身上進行那些夢魘般的「實驗」也一樣。犧牲是忠誠的代價,唯有服從才能賦予它們意義。

「好吧,如果你很反感的話我就不把你綁起來。所以你─」Credo轉頭看向突然中斷的話題,獵人眉頭略顰地盯著某個方向。好奇之下,他伸長脖子想知道對方在注意什麼,但他所能看見的只有一道充滿蠹蝕痕跡的單調牆面。

「…發生什麼事?」他的聲音比自己預期的還小聲,但那名半魔似乎能聽清楚自己在說什麼。半魔的視線往下與他四目交接,Credo嚥下差點破口而出的驚呼聲,現在的Dante看起來簡直… 他甚至想把視線移走──那雙灰白的眼瞳總是讓他覺得不安──但他無法這麼做。騎士統帥這才突然意識到自己正匍伏在對方身下,方才一陣混亂讓他的上衣被掀起一半。這種份外撩人的姿態讓他滿臉通紅,他在Dante注意到那片暴露在外的肌膚之前小心地拉下上衣。

「Dante。」獵人哼了一聲做為回應,聲音聽起來像在低吼,Credo更加覺得不自在。「能不能請你…讓開?」

像電燈開關一般,Dante鬆開蹙起的眉頭,嘴唇掛回他一貫調皮的俏笑。「為什麼?」

「這地面不怎麼衛生。」你趴在我身上這點也不怎麼衛生。但至少這男人還沒靠近到讓自己被他的…皮帶釦戳到的地步。

混血半魔竊笑,「不是我在說,這體位還不錯。」

這回應讓騎士統帥皺起眉頭,Dante嗤了一聲,退讓開並起身站直。「有些東西我得去看一下,」他宣佈,Credo想追問他指的是什麼,但Dante已經走到門邊。獵人的手握著門把止步,表情帶戲地看向騎士統帥。「你哪裡都別去。」說完這點提醒──或說警告?──之後,對方便離開了。身上被對方碰觸過的些許殘溫,成了那名獵人剛才到訪過的唯一證劇。Credo坐起身子,伸手探向自己的臉頰,然後停住動作。

我到底在幹什麼?他仍然感覺得到被Dante溫柔對待的觸感。

真可悲。你這個指揮魔劍騎士團的將領,卻讓一個男人幾招之內就把你弄得動彈不得。

但Dante不只是個人類,內心裡那個不忠的聲音挑釁地接話。Credo握緊拳並深呼吸,試圖讓自己冷靜。他並非沒注意到那名半魔的魅力──Dante自有他迷人的特質──但他並沒有被吸引。他是個直男。

他是嗎?

我想這些幹什麼?那傢伙讓我腦子出問題了。

「如果我想吻你,會很奇怪嗎?」

雙頰泛起紅暈,他回想Dante說出那句話時細喘的嗓音。現在不是時候。這些問題留到以後再說,Credo認為現下或許是逃走的唯一良機。他得回到手下身邊,無論現在情勢有多艱難,他仍是他們唯一的指揮官,他得肅清並處置那名叛徒以鞏固自己的領導權。既然惡魔獵人離開了,他至少能在被察覺之前搶先逃出幾哩路。掃視室內,他開始搜索自己的裝備,他的靴子不見了──可能是為了防止自己脫逃所以被藏了起來──但他的劍還在,就倚在壁爐前方。他的制服大部份都被整齊地褶好疊放著,但大部份的皮帶都被綁束在床上。被綑綁的記憶猶新讓他內心一凜,為了趕路,Credo決定放棄靴子和皮帶。他將外套掛在臂上,抓起劍便搶出前門──門並沒有上鎖──接著一聲雷鳴般的巨響驚動了這名逃亡者。

下雨了?…不對,是槍聲。

另一聲巨響隨即爆散開來,接著演變為一連串的疾響。一時間內忘了逃亡計劃,褐髮統帥從牆後窺探出去。在稍低的坡路下方有座廣大的湖泊,他目擊槍械火光在樹林間快速閃動。這群惡魔原來已經如此接近此地,他卻絲毫未察覺?他可以辨出一道模糊的黑與銀色──Dante──在突襲的群體之間舞動著。這名半魔看起來游刃有餘。沒錯,有Dante這等本事的獵人自然能輕鬆應付一群雜魚惡魔。這場突襲也足以在逃跑時分散對方的注意力。當然。他得趁對方正忙的時候趕快逃走。

但逃亡的念頭卻從腦中溜走,騎士統帥僵立在原地不動。

我不能拋下他。

僅管一再做出挑釁的舉動,Dante仍然尊重他劃下的界線。Credo看向那張地毯,回想Dante是如何在自己恐慌症發作時安撫自己。對方大可以利用這項弱點,假如他想的話。甚至在自己昏迷期間,這名獵人仍只選擇照顧他。他怎麼能在對方需要自己伸出援手時棄之不顧,且對方早已證明了他其實存有善意?

「該死的這一切,」Credo低聲咒罵,扔下手上的外套走向那片樹林。縱使他知道自己無論如何都會後悔做了這個決定。



事到如今,Credo開始後悔當初沒多費點時間去找回自己的靴子,粗糙的石子和扎人的草叢並不適合被踐踏,雖然赤著雙腳有助於隱暱潛行。藏身在一根粗樹幹後方,他偵察著Dante周遭的一群突襲者。這群突襲者與惡魔獵人纏鬥,它們圍成一圈──至少試著──將他圍困起來。對於這些惡魔所擁有的些許智能,Credo頂多會說它們尚算聰明,但也僅止於此了,它們畢竟沒那麼聰明。

第一隻被他刺穿的突襲者在掙扎著死去前驚啼了一聲。從死亡的爬蟲身上猛力拔出劍鋒,Credo即時揮劍擋下襲向他胸口的利爪。這群雜魚只有速度夠快這點算得上具有挑戰性。甩開壓在劍上的突襲者,他利用這隻惡魔的僵直時間朝下半身砍去,腐臭的血漿噴灑在砂質的湖岸上,他也不待這隻生物發出慘叫,垂直一劈將對方砍成兩半便結束了它短暫的生命。Credo察覺身後有敵人筆直向他衝來,接著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伴著暗紅色的血霧在他眼前爆散開來,騎士統帥在吸進惡臭的水汽前即時用手臂遮住臉龐,聽見惡魔的殘餘屍塊摔落他左側地面的悶響。

「記得我有叫你留在原地的,」Dante有些煩躁地斥道,垂下仍在冒煙的槍口,任最後一隻突襲者在痛苦的蠕動中死去。「你這人很頑固,是不是?」

「你無權指使我做任何事。」Credo看著混血半魔踩過雜魚屍首朝他走來。曾被束縛住的記憶隨者對方的身影浮上表面。幸虧Dante不像之前那樣靠近他,讓他仍保有些許調息與振作的餘地。伸手背擦過汗溼的臉頰,他瞪視對方,指著一地的屍首。「我以前對付過這類惡魔。我可以搞定它們。」

惡魔獵人調笑道,「我不否認這點。」淡色眼瞳打量他的一雙赤腳。「你甚至沒時間穿好靴子就往我這裡衝了。你一定很擔心我,對不對?」

Credo著惱地輕哼一聲,「少自以為是。我沒穿靴子是因為你把它們藏起來了。」

即使如此你還是特地跑來救我,」Dante輕笑著重申,「撒謊是沒用的,Credo。我知道你被我煞到了。」

想像著若能一劍刺穿這名獵人的畫面有種莫名的療效。但這殺得死他嗎?深吸一口氣,Credo等待臉上的熱燙消去,然後抬劍鋒指著對方,用平板且不快的語調念道,「別臭美了。我不過是在盡勦滅惡魔的職責而已。」

「這不就是你需要我幫忙的事嗎。」Dante無視釘向他胸口的劍鋒,一邊拉近彼此距離。「不過呢,我確實希望能有個知道怎麼把劍握好的人手。」

Credo強烈地直覺這句話還有另外一層意思。

獵人不等對方回答,他站在褐髮男人面前再次問道,「那麼告訴我,我正忙的時候,你有充份的時間可以逃跑。你為什麼不逃?」

「那是因為…」Credo張口欲言,但他發現自己並沒有答案。清了清嗓門,他垂下劍鋒,漫不經心地盯著旁邊的樹林。Dante對他的啞口無言出聲竊笑,他不禁皺起眉頭。

「不用為了我特地換臉色,騎士統帥。我對你的好感始終如一。」

他急忙伸手蓋住自己的臉,暗咒自己顯而易見的表情道盡了一切。「你閉嘴。」

正當Dante打算說些什麼的時候,地面震動了起來,倒映在湖面的日暮餘暉,更能顯出其上的水波並非受微風吹拂所致。Credo在高度警戒下四處張望,心裡則自責竟然沒有費神注意他所處的環境。他瞥向Dante,看見惡魔獵人的注意力集中在那座湖泊,湖面中央掀起一道巨大的漩渦,他能感覺到暗黑的渦流中藏著某種不祥的東西。如此龐大的惡魔並不常見。他不自覺地便和惡魔獵人一同觀察起眼前的異象。「那會是什麼?」

Dante微微聳肩。「某個巨大又醜怪的暴力傢伙被惹毛了。」他轉身關切騎士統帥,偏著頭道,「假如你還想落跑,現在可是大好機會。」

Credo憤慨地嚷道,「容我提醒你,我也可以參戰。」Dante到底把他當成什麼了?「我剛才說過,你無權指使我做任何事。」

那名半魔竊笑出聲,彷彿覺得Credo的決心很可愛似的。「那請自便,但苗頭不對時可別說我沒警告過你。」Dante這話甫一出口,驚人的震盪便從湖面迸起。浪牆的高度幾乎與一棟房子同高,Credo瞬間警覺到湖岸可能會被淹沒,所幸巨浪在奔上岸之前便先行潰散,溢灑在岸上並浸溼了原本乾燥的土地,寒冷如冰的水浪令褐髮男人不禁希望自己沒赤著雙腳。動盪歇息之後,靜止的湖面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。Credo是個多疑的人,他知道無論原因是什麼,它決不會在引起這等騷動後便自行消失。樹林裡悄然無聲──太過安靜了──這點更加深了他的疑心。

「Dante,」他呼叫,焦慮地想知道惡魔獵人是否也察覺到眼前的危機尚未解除。

那名半魔點頭回應,「它就在這裡。盯仔細了。」Dante隔著肩膀對對方露齒報以微笑,「那醜八怪一定是覺得不好意思──小心!」

警告卻來得太晚。Credo還來不及反應,纏上腳踝冰涼滑溜的觸感便把他扯倒並拽向岸邊。朝下望去,Credo看到與一條外型與章魚觸手無異的淺藍色肢體正裹住他的腳踝。

「Credo!撐住!」朝上望去,他看到Dante正費勁閃躲那些襲來的觸手而難以接近自己。

我的劍!令他失望的是,他在倒地瞬間鬆開了手上的劍。下方惡魔正把他拖向水中,Credo伸爪耙進砂質的土地,急欲爬向被扔下的武器,他試著踹開腳上的束縛──他幾乎就要成功了──但感覺到他的掙扎,更多的觸手竄出水面,一併纏住他的手腕與腰部,怪物的噁心氣味差點就讓他窒息。他不停掙扎,但這只讓身上的觸手纏得更緊,他開始感到呼吸困難,動作越來越吃力,身體肌肉無法適應。

遠距外連續四聲槍響後Credo發現自己能再度正常呼吸。纏在身上的滑溜觸手遭到槍擊,他立刻將之甩開,接著他搶上岸拉遠和湖面的距離,看著被轟落的觸爪痛苦翻騰,扭動著退進湖裡。騎士統帥才剛奪回他的劍,便聽到頭上傳來更多槍響。「Dante!」一條觸手將獵人舉起離地幾近二十呎,但對方看似不痛不癢便舉槍還擊那些試圖打下他武器的觸爪,Credo搶前欲砍下離他最近的觸手,Dante卻出聲喝止。

「你不用插手,我可以搞定!」

Credo咆哮,「現在不是逞強的時候!」

「我不會有事,我正要─」Dante突然噤聲,一條觸手纏住他的前臂,「真是!要不是你早就泡在水裡,我還想建議你泡個澡呢。你臭死了!」怪物需要的正是等對方大意,更多的觸手纏上這名半魔的四肢,Credo卻只能袖手旁觀,只有劍的他無法鉤到這些觸手。怪物幾乎無視遭到Dante槍擊的部位,如孩童玩玩具般在空中揮甩著這名半魔。

「這好像在遊樂場裡坐到爛透的雲霄飛車!」Credo搞不懂Dante究竟是想自我解嘲,還是在挑釁這隻怪物。身處這等險境還能繼續開玩笑的嗜好簡直令人費解。手中的獵物不見退縮,怪物顯然認定自己遭到羞辱,於是它向下沉潛,連帶將半魔一同沒入水裡。

「Dante!」Credo目睹對方最後一抹銀白色頭髮隨著響亮水花聲消失在陰暗的湖面,湖面濺起層層水浪並沖向岸上。他掃視湖表,觀察水裡是否有任何動靜。他到底在哪裡?發生什麼事讓他拖了這麼久?Credo可以感覺到自己髮鬢上凝結的冷汗。已經過了將近半個小時,但這名半魔仍毫無重回水面上的跡象。

他…死了嗎?

獵人慘遭不測的可能性從來不曾像現在如此令他感到害怕。Credo曾看過Dante受到比這更嚴重、足以令他產生動搖的傷害,他不願相信惡魔獵人會因為溺水這種單純的理由被輕易打敗。

但他仍有一半的人類血統。就算惡魔也不是不死的。

注意到有東西浮上湖中央,Credo定睛一看,「Dante!」他把劍豎在砂岸上,拔腿往湖裡奔去,水深及腰的冰冷溫度啃咬著他的肌膚,但他完全不加理會,Credo無法確定怪物是否還活著躲在水裡等他上鉤,所以他得加快腳步。他竭力地往漂浮物游去,得知目標物確實是Dante讓他鬆了口氣。獵人顯然失去了意識,他抓住對方的上衣嘗試拖走他,卻發現異樣的阻力。

他被什麼東西卡住了。會不會就是那頭怪物?Credo深吸一口氣後潛入水裡。他在微弱光線中瞇眼尋找,直到發現一條觸手仍然纏著對方的腳踝,他撬開滑溜的觸爪,看著它不帶生氣地沉入昏暗深淵。所以怪物已經死了,好加在,但他仍不想在水裡浪費不必要的時間。

搶上水面,Credo嗆咳幾聲後喘息著吸進空氣。他轉身游動讓手臂環住獵人,確認對方的臉在水面之上──Dante臉色十分蒼白──他竭其所能地奮力踢水游往岸邊。登岸耗掉他不少時間,當Credo重新感覺到腳下的泥地,他禁不住鬆了口氣。知道失去浮力會讓對方會變得更重,他緊抓著Dante,將昏迷的半魔拖上乾燥的陸地,充份地拉開與水面的距離之後,Credo感到疲勞開始浮現。他跪下並讓Dante平躺在乾燥的地面,一邊咳掉誤入咽喉的湖水。

西沉的太陽與寒冷的空氣對於被浸得一身溼的他毫無幫助。打著寒顫,這名統帥俯身檢查半魔的意識。「Dante?」他迅速掃瞄一回,檢視對方有沒有受傷,對方身上沒有可見的外傷,除了指關節上的撕裂傷。難道Dante赤手空拳將怪物活活給打死?Credo不曉得這是否有可能,但他揣測Dante面臨到絕望的處境,畢竟槍枝在水裡不可能派上用場。慶幸對方靜止的軀體沒有滲出任何血液,他再喊了一次,「Dante?」Credo稍作遲疑,仔細地撥開對方臉上的銀白色濕髮,混血半魔雙眼緊閉,臉色幾乎白得病態。沒接收到任何回應,他試著伸指到對方的鼻前。沒用的。我的手指還是麻木的。吞下胸中的不安,Credo俯首靠在對方胸上,努力壓下自己瘋狂的心跳以便探聽Dante的心搏聲。

我…我找不到。沒有心跳聲。

騎士統帥急忙起身,張大眼盯住混血半魔,他的雙手激烈顫抖著推壓對方的胸口。「Dante!」Credo邊數著下壓的次數,邊留意獵人臉上是否有任何生命跡象。「這一點都不好笑。這怪物甚至不配挑戰你。你不可以…」他的聲音變得哽咽,「你不可以就這樣死了。Dante!起來!你敢不起來!」Credo眨眼,視線變得模糊,盯著Dante蒼白的臉孔讓他的雙眼變得更加滾燙。「給我醒來,該死的!」手指的劇烈顫抖讓他得費力才能托住Dante的腦勺。確認對方的呼吸道沒受到壓迫,Credo接上彼此的嘴唇將空氣吹進對方的喉嚨。Dante的嘴唇溼軟而且…

…很溫暖?

Credo僵住,一隻手掌壓下他的頭。他退縮著看見Dante掀開雙眼,一對淡藍色的水瞳直映入眼簾。

狂歡與不可置信的感受在Credo心裡狂飆,他遲遲無法從震懾中回神,直到發現某個溫暖潮溼的物體滑入自己口腔。這是─?!騎士統帥試著推開對方,但頸後的手掌牢牢將他固定著。他的雙頰灼燒起來,聽到輕柔的悶哼──或說呻吟──從對方喉嚨洩出,邊伸舌侵入他口腔探索。淡藍色的眼瞳目不轉睛地直視他,Credo幾乎忘了怎麼呼吸,他倒喘一聲,感覺到Dante正吸吮他的下唇。他摒息抵抗不讓挫敗的淚水滑脫眼眶,騎士統帥猛力推開Dante的胸口,力道足以讓對方鬆開捧著自己後頸的掌,Credo朝後跌坐,張口粗喘起來。

Dante坐直身子,騎士統帥驚訝的眼神讓他輕笑出聲。「嗯…我可以習慣這種早安吻。」他伸舌舔唇,劃出一道得意的燦笑。「你很想我嗎?」

「你…你一直醒著…」Credo渾身顫抖,怒氣與背叛在他的胸裡沸騰。這獵人怎麼可以這樣對他?這人知不知道他有多驚慌?他真的以為Dante就要死了。他一直都醒著,卻假裝──對他而言所有事都只是一場遊戲嗎?這個吻──Credo在倒抽一口氣前伸手蓋住自己的嘴,胸口緊迫且雙眼滾燙。流淚?就為了這個愚蠢又傲慢的──

「Credo?」Credo顫抖著深吸一口氣,憤怒地眨掉淚液。手指掐進臉頰的力道之大,他猜想有沒有可能真用這種方法阻止哽咽聲脫出自己發腫的嘴唇。Dante的表情從訕笑轉為關心。「你還好嗎?我看你的手在發抖──Credo?」

快逃。Credo無視Dante的呼叫,雙腳誠實地帶他脫離原地。不要停下。不要往後看。聽見對方從身後急忙趕上的腳步聲,於是他加快腳步,抵達小屋時,他已經淚眼模糊。他推開前門,不作停歇便直線跨進浴室,甩上浴室門的同時眼角捕捉到Dante跟著追進了小屋。浴室門無法上鎖──它早被歲月磨蝕掉了──所以Credo用力倚著木框門板,然後滑下身子頹坐在冰冷的瓷磚上。夕陽漸沉,室內因此顯得昏暗,漆暗之中,Credo允許自己將情緒渲洩出來。

為什麼我會有這種感覺?我們根本沒那麼熟。但我早就知道他喜歡整慘別人。我早該料到的。

但他感受到的傷害遠比純粹的憤怒來得深刻。

難道我…開始對他有好感了?

Credo仍然感覺得到那對封住自己的嘴唇有多柔軟嬌媚。深吻他的時候,Dante將下頦粗髭抵在臉上的觸感仍然搔爬著他的肌膚。那時他動搖了,在被切割的選擇之間游移不定,一則繼續與對方保持距離,一則對自己的情感投降。甚至在他硬是推開獵人的當下,他完全沒有厭惡那個吻的感覺,而這也嚇壞了他。Credo用掌根使勁地揉眼,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在乎對方,勝過單純將對方當成任務目標?他對彼此關係的看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了樣?Dante說得對,他真該在還有機會的當下就離開這裡。這幾天之中他的情緒消耗量已經勝過管理一整年的騎士團。

我想回家。

Credo想到其他人現在正在做些什麼事。他們正在找他嗎?他們會把自己失蹤的消息通報給Nero和Kyrie知道嗎?他苦笑。

他們搞不好會以為我早就死了。

要是他們丟下他,他會怎麼做?他盯著自己的手,手指無意識地捲曲又鬆開。Dante會帶走他嗎?或者他會被丟下,畢竟他高度懷疑Dante只把自己當作一時消遣用的娛樂。如果沒有了教團,他還算什麼?如果失去現有的一切,他還算什麼?

「我真是個白痴,」Credo低聲喃道。

我已經傾心於他,而這卻讓我惶恐不已。



「…Credo?」他嚇了一跳,Dante正輕敲著他倚靠的木門。

Credo捂著臉呻吟,身後獵人的語調聽起來幾乎算得上關切。「滾開。」

一陣輕聲摩擦,門板對面傳來Dante飄動的聲音,「聽著,我很抱歉。我不是故意要嚇你…」

我嚴重懷疑這點。

「…是說你要是不介意,我需要從浴室裡拿個東西。」

Credo狐疑地皺起眉,「…你指什麼?」後方聲音中斷了好一會,他懷疑對方是否沒聽到他的問題。

「藥櫃裡有個急救箱。我記得那裡面有支鎳子。」

他要一支鎳子做什麼──噢。他起身站定,不耐煩地嘆了口氣。「你等一下。」他打開藥櫃,找到一只小型白色盒子,上頭有個些許褪色的紅色十字。室內亮度有限,迫他得瞇起眼朝裡頭搜索,裡頭有數卷被封在小型塑膠袋裡的黃色繃帶,一把小剪刀,一支鎳子和一些他沒有興趣知道的東西。Credo關上盒子,盯著門板,這名統帥知道他終究還是得和那名半魔面對面。

還是趕快結束它吧。

浴室門被打開,Dante看似相當驚訝。Credo故作鎮定地走出來,表情只有冷靜與漠然,他止步站在惡魔獵人身前,雙方一時間內什麼話都沒說。他瞪視Dante,等待對方有沒有話要說,所幸這名獵人夠識相,知道這時候該把嘴給閉上。他注意到室內已點燃兩盞油燈,與披上的夜色相抗衡。一盞置在桌上,另一盞吊掛在浴室門邊的牆面。亮度雖不高,但也足以照亮這間斗室。Dante清了清嗓子,Credo收回四處張望的眼神。

「我把你的劍拿回來了。」Dante說道,指向倚靠床欄擺放的劍刃。

Credo點頭表示感謝。「多謝。」混血半魔指著那只盒子,他往下看了看自己的手。

「不介意把它交給我吧?」

Credo的視線輪流掃過獵人的面孔和伸出的手,他有一半的意思想出言拒絕。他抓住對方的手腕,教那名半魔吃了一驚,接著翻轉那隻手掌以便檢視對方受傷的指關節。傷口上朝外插著數根細小的碎片與尖刺,阻礙了傷勢正常痊癒。「你有辦法用這副德性的手自己處理傷口?」獵人只是怯怯一笑,他哼了一聲。

真不敢相信。

「坐下,」他示意要Dante坐在地毯上,這名半魔一聲不吭地照作。他們只有一只工作椅和一張沙發,雖然方便,但看似無法承受兩人加起來的體重。Credo不想讓彼此身上浸溼的衣物毀了那張床,因此地板便成了唯一合適的選擇。想到他們會需要光線,他決定先提來擺在桌面的油燈,然後和對方一同坐在地毯上。他停下來等Dante踢掉靴子,皺起眉頭,他看見惡魔獵人蠻不在乎地把被泡溼的靴子扔到桌子底下。

我甚至不敢去想我那雙的下場怎樣了。

嘆了口氣,Credo拉起褲管與對方面對面坐下。他拿起鎳子,把不要的衣物鋪在地上,他掌心向上朝獵人伸手,發現Dante文風不動讓他皺起眉頭。「嗯?」那雙淡瞳沉默地觀察他的臉,然後一隻手平放上他的手掌。Credo忽視與對方肌膚相接時產生的動搖,聚精會神在裂開的指關節上。他輕輕提起被撕開的皮膚,仔細地用鎳子揀起碎片,Credo舉起帶血的碎片──看起來像是鱗片的一部份──然後將之棄置在一旁備好的衣物上。揀掉數個碎片之後,Dante開始心神不寧地挪動坐姿,Credo著惱地輕嘆一聲。他當然會坐不住。「怎麼了?」

「欸,這個,」惡魔獵人躊躇著,他這模樣還真稀奇。「剛才發生的事,我是真的很抱歉。我沒想到你會真的被嚇到。」騎士統帥目不轉睛地瞪著他瞧,Dante緊張地用空出來的另一隻手朝頸後抓了抓,「如果我這話會讓你覺得好過一點,在你把我拖上岸之前,我是真的沒了意識。」

「這不重要,」Credo嚷道,希望這話題就此打住。他恢復手上的工作,挑掉某個看似倒鉤的東西。「我是在擔心,不是被嚇到。」

「但我有看到你的樣子。你整個眼眶都紅──哎噢!」Dante抱起手掌,責怪地瞪了騎士統帥一眼。「你碰到痛處了。」

「很好,」Credo毫無起伏地道,嘴角掛起一抹諷刺的笑,「來,還有一個碎片沒挑掉。」惡魔獵人拒絕交出手掌,他著惱地翻了翻白眼。「我會輕一點。」看似相信了騎士統帥的承諾,Dante總算交出手讓對方照料。Credo揀起最後一個碎片,將帶血的殘片扔在衣上。他目睹Dante的指節自行修復縫合,原處只留下幾抹乾掉的血漬。

「好了。另一隻手。」Dante開心奉上另一隻手,放在騎士統帥的掌中。Credo注意到對方像隻鷹隼一般地盯著自己的工作。他繼續仔細地照料,挑掉傷肢上所有異物,確定自己沒漏掉任何東西,好讓傷口自行閉合痊癒。Credo用廢棄衣物裹起帶血的碎片留待之後再扔掉,他看著Dante正挪動自己的指節,一邊檢視痊癒的狀況。

「謝了,Credo。」

「沒有謝我的必要。」畢竟獵人對他有救命之恩,「這樣我們就算扯平。」

Dante看似思考了一下,然後點頭微笑。「我想是吧。」接著兩人再度沉默,Credo趁雙方不需彼此戒備的機會瞻仰起Dante的容貌。金黃色光芒下,Dante的雙眼看似會發光一般。他從未看過對方如此蒼桑──幾乎可說是脆弱──的模樣,有著一頭紊亂的溼髮與一身被浸透的衣服,靈魂如同被翻開的書一般平躺著。Credo默想了一會,接著他不得不把目光移開,他無法在看著獵人同時控制自己不去注意那對飽滿的嘴唇。

飄移的淡瞳盯住眼前的褐髮男人,Credo清過嗓子並指向窗戶。「我想你應該不打算外出,外頭已經天黑了…」他的音量減弱,發現Dante輕撈起自己右腕。

「你為什麼要救我?」

騎士統帥眨眼,沒預料到突如其來的問題,「抱歉?」

「你冒著生命危險,」Dante插話,拉過對方手腕讓兩人更靠近。「你並不曉得那怪物死了沒有,但你還是跳進水裡救我。」Credo咬起下唇,彼此間距離持續縮短,Dante已經幾乎倚在對方身上,同時他再次接道,「你為什麼會這麼在乎?」

因為我是白痴。

「因為…」Dante靠近到足以讓一抹偶然的銀色瀏海掃上他的鼻樑。Credo僵住不動。

噢,不。不。

他抽動鼻子,忍不住想打噴嚏。Credo摒息試圖挺住,雙眼因為癢處逐漸擴大而泌淚。那抹分離出來的瀏海再度搔過他的鼻樑,戰況頓時失控迫他打了個噴嚏──

…正中那張混血半魔的臉。

救主垂憐──Credo緊捂住嘴,唯恐自己究竟幹了什麼好事。Dante輕皺著臉頰緊閉雙眼,似乎沒預料到臉上這把突如其來的飛沫。「非─非常對不起!」Credo發狂似地四處張望尋找某個能把臉弄乾淨的東西。他發現一條餐巾並充滿歉意地將之抹在Dante臉上。

「非常抱歉。我不是故意的。只是忍不住。」他停了下來,發現惡魔獵人開始大笑。「Dante?」

Dante的笑聲平息,眼裡閃爍著淚光,「沒事啦。你當然會忍不住啊。」他揮開Credo的手,咧著嘴邊笑邊用袖子擦過自己的臉頰。「我想我們該在得到感冒之前脫下這身溼掉的衣服。」

騎士統帥尚未反應過來,獵人便先抽掉槍套和皮帶,從肩膀上剝下浸溼的上衣。看到對方雪白石膏般的肌膚,Credo不禁臉紅。脫除上衣,獵人線條分明的肌肉歷歷呈現在他眼前。他的視線被拉向Dante窄臀上精塑的輪廓,從細柔頭髮一路向下,直到消失在緊身的褲頭上方。

連天界都要嫉妒的體格。

Dante起身欲將褲頭釦子解開,Credo狂對他搖手。「停─停下來!你該不會打算直接在這裡脫光衣服?」

惡魔獵人停下動作,思考這個問題。「我是這樣想啊。有問題嗎?」

Credo本來還搞不清楚對方是不是認真的。「你知道這裡有間浴室可以用吧。」

「我可不是會害羞的那位。」Dante朝他狡猾一笑,拇指鉤住低得危險的腰帶,準備擺脫這件潮溼的衣物。「有需要的話,你可以進浴室裡脫。」

就在Dante脫下褲子的瞬間,Credo緊急轉身搶進浴室,他依稀聽到對方低聲竊笑但卻不敢回頭去看。撤退回狹小的空間,Credo關上身後的門,傾身伏貼在木板上,聽見溼淋淋的衣物擊中木質地面的聲響。惡魔獵人赤裸身軀的畫面在他心中重演。他閉起眼,慶幸自己滿臉的赧紅能就此消失在黑暗中。

很好。他衣服還穿在身上時就夠讓我難堪了。現在我們兩個都赤身裸體。

Credo打起寒顫,沁冷的夜風吹進了那扇小窗。不管如何,我還是得保持乾燥。確認惡魔獵人沒有緊鄰在門外,他迅速地脫下內褲。他舉起被浸溼的衣服,皺起鼻子,隔著一段距離發現汙泥與不明的褐色斑點濺上原先質樸的白衫。

我嚴重懷疑它們是否還有救。

儘管如此,Credo仍清洗掉斑汙,並盡可能地擰乾這些衣物。他抓起一條浴巾擦乾頭髮,然後將之綁在腰上。拎起另一條毛巾蓋住肩頭,Credo帶著溼衣走出浴室。

床上的Dante正慵懶地伸展著,腰部以下用被褥蓋著,看上去相當放鬆。看見騎士統帥,他起身言道,「嘿,你可以把衣服掛在那邊晾乾,」他提議,指向掛著自己衣物的地方。「等你掛好之後,你可以過來加入我。」

Credo吊掛好衣物,接著轉身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瞧他,「加入你?」

「等下會變更冷,我們又沒有任何東西能當柴燒。靠體溫彼此取暖應該是最好的辦法了,」這名半魔解釋著,若不是眼裡閃過那道戲謔的光芒,他的言辭聽來幾乎可謂天真無辜。「好咩,我保證我不會吃你豆腐。」

和獵人共享一張床的想法讓他臉上飛紅。「不要。」Credo緊抓肩上的毛巾。「我寧可睡地上。」

Dante看來對他的選擇有些失望。「好吧,那你請自便。晚安。」混血半魔轉身面向牆壁。

確認了Dante已經入睡,Credo趁機會探索這間斗室,他很欣慰地重新找回一度失去的大衣,接著立刻把肩上的毛巾換成那件厚重的外衣。心滿意足之下,Credo檢查那張沙發,確認它是否還能坐人。陳舊的墊褥完全無法緩解底下破損彈簧扎人的觸感,這名統帥於是放棄嘗試安坐在上面,Credo選擇背靠著沙發坐在地毯上,尋求一個能稍微緩解渾身痠痛的姿勢。聽到床上傳來輕微的鼾聲,他直盯住那名造成這些後果的元兇。

哎呀至少某個傢伙還是挺舒服的呢。Credo嫉恨地瞇起眼簾,注意到對方的頭髮早就乾了,輕輕鬆鬆便恢復它平日的常態。多虧自己頭髮的長度,它仍然充滿溼氣,倘若在頭髮乾燥之前入睡,他便註定會在醒來同時得到一整頭捲毛。

該死的惡魔和他們的漂亮外表。

即使亮度有限,他仍能清楚看見Dante背後的輪廓。眼前再度被對方玲瓏有致的背影占據,那條光滑的弧型脊線一路向下消失在白色被單的皴褶裡頭。如果他再瞇眼細看,他可以描畫出對方那對勻稱的──

停。給我停下。

Credo將視線從眼前抽開,自己方才所為讓他覺得臉部發熱。事情的發展越來越離奇。而且甚至不道德。

嘆了口氣,這名統帥伸指滑過肩上制服的繡花,他感到安慰,描繪著精緻的絲縷點綴一襲高貴的套裝。穿上制服總能給他一股自我肯定──一股歸屬的感覺。它能授予他目的。他將布料拉起,加緊圍繞在身邊,然後閉上眼,但願能在夢中找到庇護之地。



好冷。

醒來當下第一件闖進他內心的思緒是顯著下降的氣溫。Credo在黑暗中無力地睜開雙眼,他盯著天花板──他什麼時候躺下了?──帶著一臉茫然。溫度冷得能讓他看見自己呼出的氣息。

現在正在下雨?

他能聽見雨滴拍打在窗外的悶響。冷若冰霜的寒意徹骨,這名統帥沒注意到自己正冷得牙關作響。他的大衣不見了。顫抖著,Credo側身蜷曲起來,試著保存自己的體溫,他的手碰到某樣溫暖的物體,便無意識地往熱源裡鑽。鼻腔裡瀰漫火藥與皮革的氣味,但他無暇顧及這究竟代表什麼。正想繼續沉睡,那熱源移動起來,圍繞住他的肩膀。

「很高興你加入我,騎士統帥。」

彷彿被冷水淋滿一身,懸在眼簾上的睡意全然消失,Credo睜眼發現Dante正對著自己的臉得意地訕笑。他雙眼以不可能的闊度被瞠開,發現自己竟然和另一個男人同睡在一張床上。我怎麼會在這裡?床鋪僅能勉強同時容納兩名成年男性,為了擠進有限的空間,他們的身體正彼此偎在一塊兒。Credo從喉嚨底部洩出一聲輕微的倒喘,明白了若沒有被單和浴巾蔽體,字面上來說,他們是全裸的。

「我怎麼會在這裡?放─放開我。」他推開獵人,卻只讓對方把自己拉得更近。

Dante搖頭拒絕。「留下來。是我把你搬上床的。你差點就要凍死了。」

Credo震了一下,感覺到一隻手正在自己背後上下搓弄,透過按摩將體溫帶回他顫抖的身體。他考慮要抵抗,但獵人一把將他揣進懷裡,輕易讓他打消了主意。Dante很溫暖,在寒夜裡,他的軀體就像火爐一般。對方也很擅常手上的功夫,他感覺到Dante正熟練搓揉自己背後緊繃的肌理,明白該如何用按摩化解他的緊張。Credo輕吟著,身體開始順從對方的動作,記不得自己最近一次如此放鬆是在什麼時候。

我就再多待一下…

「感覺很好齁?」聽見Credo僅以迷糊咕噥幾句當作回應,Dante從胸口發出淺笑聲。Credo把頭埋進混血半魔粗糙的頦下,手掌感覺到對方堅實胸膛的震動。Credo有些驚訝地發現它並不如外表那般堅硬,這些肌肉富有彈性且觸感柔軟。指尖感覺到柔細的髮絲,他無意識地用手撫摸那片柔順的肌膚,然後順勢向下分歧,碰到一對玫瑰色的乳尖。一股溫熱氣息吹上他的頭髮,Credo停手,感覺到放在自己肩胛骨中間的那隻手停下了動作。那隻手再度恢復剛才的動作,Credo將它視為可以繼續服侍對方的暗示,他伸手向下游移,指下結實的肌肉顫動了起來。

「我不太確定你打算幹麻,騎士統帥,不過再這樣下去,你會啟動我的引擎噢。」

…啟動什麼?

他睡眼惺忪地眨眼,看到Dante正對著他瞧。一隻粗實的拇指滑過自己下唇,逐漸喚醒還在昏沉狀態的Credo。

「嘿。」

「嗯?」

對方遲鈍的回應讓混血半魔忍俊不住。「我現在能吻你嗎?」

「什──唔嗯…?」Credo快速眨眼,感覺到溫暖的嘴唇擦過自己的。他洩出低沉的呻吟聲,Dante攀到他身上,趁他剛好鬆開下巴將滑溜的舌頭探進對方齒內。Credo呻吟起來,感覺到摩擦舌頭的物體正哄著自己跟上動作。感覺就像他們在湖邊的第一個吻一樣溫熱和溼潤。

而且無法駕馭。

他閉上眼回應對方的吻。Credo感到臉頰發熱,回應換來對方欣快的哼聲,並開始加深這個吻。Dante令人安心的重量按在他的胸上,用體溫包裹住這名統帥。Credo尷尬地抬起雙臂,不確定要擱在哪邊。他最後讓手枕上Dante寬闊的肩膀,指頭輕掐入混血半魔強壯的脊背。Credo震了一下,發現修長的手指摸上他裸露的臀瓣,迫使彼此中斷這個吻。

「等等。」

「我可以等,但我不會停。」Dante摯切地在他耳邊喃道,一邊趁機伸舌挑動對方的耳垂。「這吻告訴我,你不希望我等你或停下來。」

高度警覺到即將發生的事,他不禁緊張起來。「我…我從來沒─」Credo乾嚥,恥於坦承自己毫無經驗。「我從來沒做過這種事。」

「從來沒吻過男人?」Dante抽開正在一路向下蔓延到臉廓的吻,質疑地抬起一雙淡瞳。

Credo伸手背拭掉勾在臉下的唾絲。「…這是我第一次親吻任何人。」他不安地扭動,看到對方揚起眉毛。

幹得好,竟然承認對方說中了。他現在肯定開始可憐你了。

「我怎麼覺得很難相信咧,騎士統帥。沒道理第一次就能吻得這麼上手。」

Credo清嗓,羞恥地別開臉。「我們不是在討論這點。」

Dante輕嗤,「那我想你得封住我的嘴才行。」

他仰頭看著獵人期待的表情。舔了舔發紅的唇,Credo躊躇地起身銜接彼此的吻。Dante滿意的呻吟增加了他的信心,他盡己所能緩慢且挑逗地親吻對方。吻被分開當下,發現Dante氣息紊亂讓Credo有股莫名的成就感。

「不行,還是不相信你從來沒吻過別人,」Dante挑撥地笑著吐氣,輕挑的語調彷彿會傳染一般,教Credo忍俊不住,對方的吹捧讓他感到飄飄然。「我想待會就能知道你還具備哪些天份了。」

Credo怵喊,發現擱在臀瓣的手掌正要拉起繞在腰間的浴巾。「Dante─!」

「沒事的。」他抬眼看見Dante伸手捧住他的頰,對方臉上掛起柔軟且鎮定的笑容,「我懂你的意思。」

若不是親眼目睹,他從未想過這個男人能顯得如此誠懇與溫柔。當獵人說出這些話時,眼中的神情告訴Credo能夠將每一寸靈魂都託付給對方。

Credo顫抖地吸了口氣。他不會傷害我。他鬆開緊緊箝在Dante腕上的手,戒警地表達默許。騎士統帥緊閉上眼,感覺浴巾從腰間落下。溫暖的唇瓣碰上他輕抿的嘴,Credo本能地轉頭把臉埋進Dante肩窩。他縮著手指環住混血半魔的頸背,感覺到粗糙的雙手滑下大腿,摩蹭內褲細薄的質地。Credo輕聲倒喘,觸感在他雙腿的交匯處徘徊,一隻有力的手托住他,輕喘剎時變成窒息般的叫喊。

「啊─啊…」Credo本能地蜷縮著,那隻手開始在布質的隆起上下來回滑動。他對肉體的歡娛並不陌生,但他未曾預料被別人觸摸和自尋慰藉的感覺會差這麼多。這…這麼做的刺激強太多了。Dante的動作和他自己所習慣的不同,因此讓獵人探索他,就像在重新發掘他的性感帶一樣。每一個接觸都讓他充滿懸念,只單純因為他並沒有掌控局面,所以他無法在感覺到刺激之前先做好準備。

「嗯!」他停住呼吸,感覺到對方的手指正在勾勒自己膨脹的勃起,他的大腿怵動起來,Dante施力握住,將溫度釘入他腹部下方。Credo本能地想夾住大腿,但獵人溫和地將他推回平躺的姿勢。溫熱,潮溼的唇瓣返回含入他的嘴唇,這次他也毫不猶豫地配合對方。騎士統帥可以感覺到這些吻開始愈加激情──與絕望──同時那隻手也加快了摩擦。閉著眼的Credo弓起身子壓抑呻吟,刺痛提升了快感,他感覺到淚水弄糊了眼睛。Dante用熱情的吻吞下他的嗚咽聲,放慢手部動作讓這名統帥恢復平靜,然後再次加快動作,Credo呻吟著,令人垂涎的熱度從下腹蔓延到了整個身體。

「D-Dante?」Credo睜眼,眼前的獵人起身拉開距離。銀髮梳過他的鎖骨,對方細心地用嘴唇描摹他的胸膛。他看到粉紅的舌尖舐起他暈紅肌膚上的汗珠,然後挪身到暗色的乳頭上,輕觸那片溼淋的肌肉。他頓住呼吸,一雙淡瞳朝上看向他的反應,同時伸舌從容地舔舐敏感的結點。他從來不曉得它們有這麼敏感。「啊!啊…」Credo洩出顫抖的氣息,Dante漫不經心地吻在他發硬的肉體上,接著挪動身子施予另一端同樣的待遇。溼潤的唾液和肢體的摩擦散佈在沁冷的空氣裡。感到滿意,獵人最後降到他的軀體下方,在他顫抖的胸口留下依稀可辨的紅斑與牙痕。Credo作拳捂口抽咽著,對方吻在身上的熱燙嘴唇已經足以讓自己的身體顫抖著索討更多。對方一路繼續往下探索所發出的響亮濡吻聲,更是在火上加油。

「Credo。」聽到自己的名字,他勉強睜眼。Dante伏在他顫抖的腿間盯著他。他看到對方用手指勾住灰色內褲,準備褪下他身上唯一能蔽體的布料。「看著。」

Credo依言照做,就算他的臉色可能正因羞恥變得燒紅。

暗灰色的布料被拉下他的雙腿,很快地它的存在便被遺忘。

窒悶的布料消失讓騎士統帥鬆了口氣。然而,完全裸露並張腿平躺,他可以感覺到半魔的視線正在他喘著氣的軀體上游移,品嚐他每一寸赤裸的肌膚。他再度覺得羞恥,發現Dante也許正在比較彼此的身體,他根本沒有本錢能匹配混血半魔完美的容貌。他身上毫無能讓這個男人感興趣的地方。Credo伸手想遮住自己,但Dante阻止了他。

「你在做什麼?」

他咬起下唇。「我不想讓你看著我。」

「為什麼?」

「因為我知道我一點都不像你。」充滿缺陷。「我的身體並不完美。」也不被需要。Credo別開臉,這番坦承讓他屈辱得徹底。

「但這不公平啊。」半魔觸碰他的臉頰使他微微退縮。「你在看輕你自己,Credo。」Dante熱情地微笑,對上騎士統帥迷惑的表情,眼神帶著些許歉意,「你知道,我真心覺得你是唯一不知道自己有多優秀的人。至於你為什麼到現在還是個處男,實在超出我的理解範圍。」

他狐疑的看著獵人。「你不必特地撒謊讓我覺得比較─」他還沒說完,Dante就捉起他的手腕伸進被單。Credo鬆了下巴。

「我沒說謊。如果我不想要你,我不會有這麼多反應,」混血半魔道,嗓音變得沙啞。

Credo找不到半個字回應,腦中思緒全打轉在剛才碰觸的物體上。他─他已經那麼硬了,怎麼還能一直這麼冷靜?他嚇了一跳,Dante長且多繭的手指捲起,圍住他的莖體,提醒他兩腿間那最要緊的問題。

「我們來解決這檔事吧。」Dante開始套弄手中的肉莖,眼裡顯現暗沉的欲望。

「啊…D-Dante…」Credo仰起頭,感到燥熱,讓Dante用粗糙的手碰觸敏感肉莖的感覺舒服得驚人。他感覺被圍繞著自己的手指緊握,每一下套弄都在重新點燃他下身的慾火。汗液在他肌膚上蒸發,他覺得氣溫上升了幾度。柔弱壓抑的嗚咽聲與倒喘聲從他嘲溼的嘴唇洩流出來,逐漸變得響亮且劇烈,削鈍的指甲劃進他陰囊的皮膚。「啊!」Dante聽到他唯一需要的回應,接著將焦點轉移到雙球上。他熟練地搓揉手中飽滿的囊袋,另一隻手則繼續用堅實確切的力道套弄對方燥熱的肉莖。

「嗯嗯…啊…該─該死…啊!」手指蜷曲著抓住枕頭,Credo將臉埋進被濡溼的布料,掩蓋自己的叫聲。他發出低沉而亢奮的聲音,一隻拇指在勃起的頂頭下方摩蹭著,讓快感的浪潮湧入他全身。他配合Dante加快的節奏搖動著臀部,直到溫熱的精前液順著悸動的揚起往下流,潤滑套弄中的手。在強烈快感之下,騎士統帥犯了向下看的錯誤,入眼的畫面差點讓他喘不過氣來。

下方黏滑的雙手握住這名統帥搏動著的揚起,Dante正低頭舔起肥碩頂部泌出的液體。他伸舌沿著莖體下方滑過,舔弄起底部的囊袋。發現Credo正看著他,他勾起唇弧擺出挑逗的笑容。保持著四目交接,Dante將搐動的囊袋含入嘴裡大聲低吟,彷彿正在品嚐世上最甜美的蜜糖。

噢天啊。噢天啊。

Credo緊閉雙眼,熾流濺上他起伏的胸口。首次勃射的液體沿著疾速搏動的胸口流動,他下身的灼熱感逐漸消去,寒氣透過猛烈的呼吸灼燒著他的肺葉。騎士統帥一時之間動彈不得,知覺被突如其來的高潮給占滿,直到一雙強壯的手摩蹭他顫抖的大腿,他才終於提起精神移動自己的手。Credo單手擱在眼前,感覺它們在眼簾下方灼燒。

我幹了什麼好事?

「Credo?」

他眨掉眼前的水液,Dante溫柔地將他的手臂放到一旁。這名半魔看起來很關切。「我弄痛你了?」

「…沒有,」試了幾次,他才嘶啞地出聲,一道淚水滑下他的臉龐。是我傷了我自己。

在他們相遇之前,Credo已經知道Dante在外狂放不羈的名聲。獵人並非那種能專注在同一件事物上太久的類型,包括他之於性事的態度。Dante在床上展現的技巧與自信,Credo知道這男人的見識來自於經驗的累積。他不知道究竟有多少男人與女人曾經張開腿迎接這名半魔,在他英俊外表與無法置信的體格誘惑之下,這些人並不在乎充作對方一夜情的玩物。對這名獵人來說,這些人的名字和存在都無關緊要,僅僅是在寂寞寒冷的夜裡用來暖床的對象。

正如那些人一樣,在Dante一長串的征服列表中,Credo知道自己不過又是一張隨機的面孔。我怎麼能期望自己有任何不同?

「少跟我來這套,騎士統帥。」看到淚水,Dante皺起眉頭。「說話啊。」

Credo用指背抹去淚痕。「我沒事。」

「Credo。」

「我沒事。」騎士統帥堅決回應,他不希望自己在別人面前潰堤。他至少還存有那麼一點尊嚴。「我只是…覺得有點太多了。」

Dante瞇起眼,嘗試想找出對方回應中的語病。「…你的意思是我給你的刺激太多?」

褐髮男人則試著擺出因為尷尬而皺起眉頭的表情。「你不用這麼看得起你自己。」

混血半魔輕笑,令他皺眉的掛慮輕易地就被忘卻。「如果是你看到這副景象,你也會這麼認為的。」

Credo遲疑向下看著自己的身體,數串冷卻的濁白濺灑上自己腹部直到胸口一帶。他的分身已經頹軟下來,暫時蟄伏在他的腹部上。眼前景象被打斷,一隻手挑起他的下頦,移開騎士統帥的視線。

「不用怕,」Dante低語,一根拇指帶到騎士統帥的唇瓣上。「你可以跟我說實話,Credo。」

我沒辦法。我已經傾心於你,而且我怕說出來只會讓我陷得更深。Credo從喉嚨發出輕喊,看見獵人低下頭朝他胸口上的潮溼肌膚、如蜻蜓點水般地輕輕一吻。不再繼續稍早的步調,Dante大幅減緩動作,慢慢讓這名統帥感覺那對濡溼的唇瓣慵懶地描摹他的胸口。Credo顫抖起來,不習慣這種溫和的舉動,努力想吞下胸口前的緊繃感。淡色眼瞳向上凝視著他,伸出溼潤的舌頭舔舐沾上他左胸乳尖的精液。「Dante…」Credo嘶啞喊道,炙燙的嘴唇箝住發硬的部位,並輕輕拉起。這種感覺就像一道道微小的電光擊落在腹部,交織成一股熟悉的熱度,讓他受快感刺激縮起臀瓣。朦朧的慾望籠罩他的雙眼,他看著Dante緩慢向下舔吻自己的軀殼,一次次舔舐著蒐集黏稠的光澤,直到根源的部位。

「啊,D-Dante…啊!」Credo喘不過氣地弓起身體,獵人再一次吞沒他。他的心搏在耳邊跳動,胸口劇烈地起伏。他不禁懷疑起Dante其實比他所表現出來的更加享受這種放慢的步調,這名獵人刻意拖長折磨過程,騎士統帥的喘息聲艱難而刺耳。Credo猛然一震,惡魔獵人捲起舌頭包覆肥碩的冠部並開始吸吮起來,感覺像要把他的魂魄吸出來一般。當獵人總算將硬挺的肉莖吞入嘴裡,Credo感覺到自身的毅力開始潰散。對方繼續向下挪移,他將手指埋進Dante的厚髮,欣賞自己搐動著的莖體是如何緩慢沒入Dante紅腫的唇裡,包裹著莖體的熱度似乎能把他整個人吞沒。獵人直頂到Credo勃起底部叢生的褐毛,胸口發出低沉的轟鳴聲,接著吟起從容且官能的韻律。

「啊…啊嗯…」呼吸變成艱難的任務,一頭銀髮在他的腿間上下擺動,對方嘴邊傳來淫穢的聲響讓他不住在床墊上蜷起腳趾。他能感覺到Dante粗糙的下巴隨著一次次下探輕擦他繃緊的球囊,額外的刺激讓他捲起磨鈍的指甲掐入Dante的頭皮。他拱起下盤配合擺動一起搖晃,感覺到腫脹的莖體順著每一回衝刺越頂越深。惡魔獵人看似並不在意壓迫著髮間的手掌,使Credo得以頂入他喉嚨的更深處。「呃哼…Dante…」他推壓Dante前額的密髮,遮住獵人的臉龐。

Dante的眼光變得灰暗,半掩在纖長的眼睫之下,嫣紅暈染上他的鼻樑與雙頰,使原本白晰的膚色增添一層玫瑰色。他皺起臉,隱約透出專注的神情,騎士統帥禁不住伸出拇指按著對方的眉宇,觀察它們順著觸摸變得放鬆。他的目光順著Dante鋒挺的鼻樑,一路向下看著紅腫的嘴唇緊緊包住自己抽送的部位,在大量的唾流和精前液覆蓋之下閃爍光澤。Credo感覺到自己快要射精,看到對方的喉嚨一邊適應著他的入侵,一邊試圖吞進滴流出來的唾液。

再這樣下去我一定撐不了多久。Dante含著他呻吟起來讓他打了個哆嗦,這股振動和對方嘴唇的輕咂聲直讓他下身貪婪的熱度節節升高。他甚至還沒讓自己享受到。Credo咬起下唇,逼迫自己停下動作。他鬆開抓握著銀髮的手,滑向對方肩頭。「嗯呃…Dante,停…停下來…」

Dante抽身,發出響亮的一聲嘖響,留下一道唾絲勾著他的下頦。他抬起臉不解地看著騎士統帥。「怎麼了?」他問道,被役損的喉嚨發出透不過氣且沙啞的聲音。

看見獵人狼狽的模樣,Credo嚥下嘴裡的唾液。「…我…我快要射了。」

Dante露出喜怒參半的表情。「那就射咩。我還以為能在這回合直接從源頭接住它的說。」

感覺到有熱度爬上後頸,騎士統帥怒視著對方。「別再這麼低級了。」

「說這話的人剛才還把他那根塞進我嘴巴裡喔,」獵人得意地笑著諷刺。

Credo聞言只想揍他一拳。「我只是想到如果你一直漏掉你自己,你就沒機會射了。」

「噢?」Dante給他一個極為情色的表情。「既然你都這麼說了,咱們就來給它一些關照吧。」獵人起身跪坐,剝下環著腰際的被單,Credo相當肯定自己正巴望著對方伸手在腿間掏弄。

他真是…令人印象深刻。

也許這就是身為惡魔後裔的特權。獵人的下身並非大到誇張的地步,但他的顯然能被歸類為相當大的那一邊,粗大的莖體正因充血自信地向上揚起。隨身帶著這頭野獸,他怎麼不會因為貧血覺得頭暈?冠部充血腫脹的程度看起來幾乎像帶著瘀傷。他看著Dante伸拳握住粗莖並有力地套弄了幾下,接著在尖端用指腹來回摩擦。

「啊…幹…」Dante顫抖呻吟,推送進自己的手掌。他伸指在完全伸展的勃起上滑動,然後聚焦在肥碩的頭部,Credo觀察他是如何伸指探入那道凹槽,流暢而優雅的動作讓他無法移開自己的目光。指尖刷過包皮與泌液交匯處,逗弄那層薄皮的迫促快感讓獵人不住全身顫抖,混血半魔弓起背,唇邊洩出近似抽噎的喊叫,而這聲音正中了Credo愈發腫脹的勃起。

「Credo…」他的目光朝著喘息的呻吟聲往上,看到對方眼裡原始的慾望。Dante蜷起拳頭包裹勃起的底部,空出另一隻手摩蹭自己平坦的腹部,發紅的唇瓣分開,透出撩人的嘆息聲,「摸我。」

聽見Dante嘶啞的嗓音,他無法辨別那究竟是道命令或請求。躊躇著,Credo緩慢坐起身,仔細不讓彼此身體產生額外的摩擦,騎士統帥知道這場情色的演出早已讓對方興奮到難受的地步。嚥下他的不安,Credo小心地伸拳握起對方腫脹的部位,手裡的感覺炙熱而沉重,它在開始撫蹭的掌下搏動著,他輕柔地沿著莖體來回套弄。過了一會,他伸雙手握住莖體,儘己所能模仿著獵人剛才的動作。Dante喊出高亢的咒罵聲,讓騎士統帥停下動作。他往上看著這個男人,擔心是否因為自己欠缺經驗而傷到對方。

Dante對他掛慮的表情發出輕笑。「抱─抱歉…呃…這並不會痛。繼續。」

放心地鬆口氣,Credo緩慢地繼續套弄。他用掌按住Dante勃起的根部,手心緩轉向下,觀察這名半魔舒服地閉上雙眼。

「嗯…學得很快嘛?」

騎士統帥臉紅,但仍保持沉默,輕柔地將肉囊捧在掌裡,驚嘆放在手中的尺寸和重量。回憶剛才體會的感覺,他試著以對方的表情做為引導,模仿起獵人刺激他的手法。在莖體上套弄的份量已足以取悅正常的男人,Credo緊張地摩蹭閃爍光澤的頂部。精前液射在他的上唇,刺鼻的體味向他襲來,他不確定自己是否辦得到,他從來沒嚐過自己的,更別提別人的精液。

Dante發出讚賞的咕噥聲,「噢噢…好棒。」Credo感覺到長指耙進自己潮溼的頭髮,鼓舞地按摩他的頭皮和頸部,同時他努力地想吞進肥碩的頂部。頂住舌頭的物體黏滑而溫熱,順著獵人的心跳聲搏動著,他試探性用舌頭在肉莖上滑動,除了帶點鹹甜的餘味,它嘗起來幾乎沒任何味道。騎士統帥瑟縮起來,那些手指陷進脖子下方將他的頭往下推,硬是把更多肉莖頂入他的唇瓣,支配的動作讓他抗拒地低吼,但這反而讓獵人舒爽地呻吟起來。推開對方的下身看似能奏效,Dante鬆開抓握,於是他抽離開來,激烈地張口換氣。

「我沒辦法,」他困難地道,「這太超過了。我不可能─」

「噓,沒事的,」混血半魔會意低聲說道,伸出拇指沿著他的臉廓滑過。「你沒必要整個吞進去。活用你的手。」

幸虧Dante並未強迫他去做任何他不想做的事,重拾更多信心之後,Credo緩慢地再度嘗試。雙手握住硬挺的揚起,他在緩慢套弄同時用嘴唇包裹住莖體冠部。他留意到Dante正如獵鷹一般觀察著自己的每個動作,眼裡閃爍著情慾與渴望。吸吮起莖體頭部,Credo感覺到獵人的身體顫抖了起來,他吸得更用力,用舌頭施予更多壓力,接著Dante的臀部無預警便往前推送,他張大眼,嘴裡盈滿炙燙而濃稠的液體。他抽開頭,卻反而讓精液射得他滿臉都是。他手中的肉莖持續抽搐,直到射盡為止,Credo臉色赧紅地感覺到精液緩慢流下自己的臉龐。

好濃稠…

「媽的…Credo…」他緩緩張開眼。剛射完的Dante臉色酡紅,用力粗喘著,散亂的髮絲鋪流在潮溼的臉頰,汗水滴濺上起伏的胸口。紅腫的嘴唇緩緩掛起得意的笑容,覽進騎士統帥佈滿精液的面孔。「真性感。」

Credo著惱地嗤之以鼻,皺眉試圖抹去尷尬的赧紅。「閉嘴。」他捉起床單想把臉擦乾淨,但Dante一把抓住他。發出煩躁的咕噥聲,騎士統帥想掙脫對方強而有力的抓握。「Dante,放開不然我就─」他僵住,某個熱燙黏滑的物體刷過他的臉頰,惡魔獵人細心地舔掉他臉上的稠液,直到完全乾淨之後才抽開頭。Dante對他失措的瞪視報以微笑,Credo感覺到自己的臉變得溫熱。「呃…多謝,」他尷尬地道謝,不太確定自己應該說些什麼。圍繞他腕部的手掌鬆開,卻又回到他的大腿上。Credo臉色發白,感覺到一隻手正向下滑去,順著會陰部的溝槽一路往下──

「不─不行!」Dante看向他的叫喊,疑惑地抬起眉頭。Credo給了他一個懇求的眼神。「我很抱歉。我沒準備好。」

淡色的眼神變得柔和。「沒關係。」獵人往前爬並給他一個輕柔的啄吻,「那可以換成你對我這樣做。」

「什─什麼?」Credo還未明白對方的意思,Dante已經轉身,鎖定騎士統帥的腿間。他滿臉通紅,眼前的男人開始自慰,輕聲呻吟著將黏滑的手指推進自己身體。Credo無法將視線從那隻手指上移開,它熟練又慢條斯理地滑進滑出,接著另一指也跟著加入,使獵人顛起身子從喉嚨深處發出呻吟。第三指進入時,Dante已經開始發抖。他拚命伸指抽插皺起的肌束,確認這名統帥能完整覽進自己手指的動作,Credo感覺到自己下體隨著Dante漸強的呻吟聲變得越來越硬。最後那些手指抽了出來,留下仍在抽搐和收縮的肌肉。

「D-Dante…」獵人緩緩坐下,Credo咬住下唇,看著自己勃起的莖體頭部頂進撅起的環狀肌束,面臨到的些微阻力,來自侵入動作使肌束產生的收縮和顫抖。他伸手扶住對方的臀部,在Dante不適地呻吟時安慰般地搓揉起來。肥碩的冠部終於滑入緊實的熱度,他們同時發出低沉,顫抖著的呻吟。

噢天啊,真的好緊。

Credo僅能想著圍繞自己的緊實熱度,Dante並未就此停下,往下坐得更低直至緊貼對方的鼠蹊部。混血半魔在搖動臀部同時發出暗沉的竊笑,開心地聽到騎士統帥張開嘴唇喊出一連串的呻吟。Credo看見Dante若隱若現的臉正朝著自己,雙眼在昏光下閃爍微光。

「幹我,Credo,」Dante喘著氣,嗓音微微反彈,「又快又狠地幹我。」

Dante慾求的低噎聲使他心裡某處斷了線。Credo牢牢掐住對方臀部往前推送,讓背對他的混血半魔驚呼出聲。他幾乎不給對方平復的時間便開始擺動自己的臀部,抽出然後再度刺回前方緊實的身體。Dante弓起身體輕聲詛咒著,在騎士統帥的支配中娛悅地低吼,俊臉上浮現魅惑的巧笑。

「嗯嗯…噢,對…就是這樣…」

Credo調整抓握對方臀部的姿勢,接著用平穩的節奏抽送起來。他的臀部向前搶進,每一下都深深刺入獵人身體。這種感覺很驚人,Dante收縮環繞著自己的後壁和用嘴的感覺並不相同。這種感覺更緊迫,這些環繞著自己的肌束從各個角度收縮,加上來自半魔身上灼熱的體溫。Dante肆意且大聲地浪喊,為他下身的熱度火上加油。Credo加快刺入的頻率,聽到呻吟聲因此變得更加深沉。獵人抬起臀瓣搖動著腹部,隔著肩頭拋給騎士統帥一個勾引人的媚笑。

「來啊,這樣你可以插得更深。」

在遇到這名半魔之前,Credo從來不曉得性事原來能這麼令人滿足。他一向都與其他人保持距離,僅允許簡短嚴肅,柏拉圖式的互動──只要足以將工作完成即可。他已經很長一段時間不曾攬臂擁抱任何人,以至於自己也忘了那會是什麼感覺。就連Kyrie也接受他變得疏離的事實,他自五年前就不再摟過她。他人生的轉捩點,教團對於他的改變是如此之大。如果他沒有加入教團,他會變得更熱情嗎?他能更早就瞭解到愛戀其他人的喜悅嗎?

愛…他盯著自己硬挺的莖體穿入張開的洞口,沉進灼熱的井底。這到底是愛還是空虛的妄想?他不知道自己的感覺是否真實,甚至這些感覺究竟存不存在。如果這些感覺是真的,這樣真的好嗎?當他的感覺再也不同於以往?現在發生的事是真實的,這樣就夠了,他試圖說服自己,擺動下身開始抽送,利用灼熱的溫度來焚盡自己胸口中的空虛感。

「啊啊…幹─幹!Credo…嗯嗯…啊…啊啊!」Dante渾身發顫,感覺到騎士統帥無情地搗弄自己,「幹,你真是…啊!好─好棒!再狠一點!」

Credo喘息著,他的腿筋因為凌厲的節奏開始變得痠痛。他不想在Dante到達高潮之前就敗退。他伏身靠上Dante的背,在半魔的脊部植入一個溼濡的吻。利用對方分神的空隙,Credo伸手下探,握住對方疼痛難耐的莖體並套弄起來。受到雙重刺激讓Dante弓起背,呻吟聲演變為絕望又支離破碎的窒悶哭喊。

「幹!啊啊啊,幹─幹,Credo!我快去了!呃啊…該─該死的!啊!Credo!」

汗水流淌下他的臉龐,他感覺到環繞自己的內壁產生的波動。他也即將面臨極限。「呃,D-Dante…我─我就要…」

「射─射進來,」惡魔獵人擠出同意,在瀕臨高潮同時將臉埋進被單。「啊!媽…媽的!要─要射了!Credo,我要─噢,幹!」

Credo感覺到熱燙的精液灑在自己手中,同時環繞他的內壁收縮起來,榨取他的力道強得令人發疼。他竭其所能地讓自己深入對方,直到發出一聲嘶喊並射盡在獵人體內,高潮的激烈程度就像有百萬顆星體在他腦中炸裂開來。他向前頹倒──虛弱且顫抖著─┴靠在Dante汗涔的背上,試圖在昏厥之前讓肺葉充滿氧氣。他依稀注意到對方轉過身,只感覺到自己從靠著溼滑的皮膚換成躺在柔軟布料上。Dante的俊臉探進他朦朧的視線,溫暖的觸感爬上他的胸口。Credo試著想挪動自己的嘴唇──他剛才打算要說什麼?──但獵人沒給他這個機會,便銜接彼此的唇瓣,給對方一個從容而滿足的吻。當他們分開時,Credo感覺到不斷湧入的睡意。

「睡吧,」Dante喃道,在他的太陽穴上一吻。

Credo照做,在夢中應了那句無聲的答覆。